糯米南瓜粥

【1103贺文之Y2】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1103贺文系列，每日更新，具体安排详见这里

*昨天断更了非常抱歉，总体往后拖一天

1

 

只要在红灯亮起的时候冲上铁道，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呢？

 

樱井翔看着眼前正在来回闪烁的指示灯，听着远处传来的滚滚车轮声，咽了咽口水，抬起腿跨过栏杆，踏上了锈迹斑斑的铁轨。

 

精英的我在外面，软弱的你躲起来不就好了，何必走到这一步呢？

 

樱井翔听到心里那个平日里总是占据自己身体的【樱井さん】用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在质问的语气问自己，他摇了摇头，不想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铁轨中央听着越来越近的列车声闭上了眼睛。

 

……很快，就要结束了……

 

「ダ——メ——！！！」

 

伴随着汽笛声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从樱井身后传来的一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尖锐的喊声，但他并没有躲开——想也知道对方是在劝阻自己的自杀行为，但是呢……

 

 

几秒后被扑倒在铁路另一端的樱井睁开眼睛，看着一眼灰头土脸趴在自己身上正念叨着「疼疼疼疼疼」的年轻男人，温和地开口道。

 

「……哟，二宫さん。」

 

樱井翔，男，30岁，自杀未遂。

 

注：被二宫和也阻止的第2次。

 

2

 

「我是刚刚从大阪分部调任过来的二宫和也，樱井さん，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在公司见到二宫和也的时候，樱井翔正在埋头处理着自己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他只是抬了抬头，简单地「嗯」了一声，就开始给二宫安排起了活。

 

二宫很聪明，在樱井指导了几次之后便能顺利地上手工作，顺便还手脚麻利地给樱井解决了一些燃眉之急，工作勤奋又努力，对樱井翔的称呼也很自来熟地从「樱井さん」进化成了「翔さん」，既优秀又亲切的他很快就成为了部门里的红人。

 

常年被精英型副人格【樱井さん】占据身体的樱井翔，在手上的一个项目终于做完尘埃落定的那个晚上，回家时自动换成主人格的【翔さん】坐在电车上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蹭蹭地发起了消息。

 

「我太难了，我不行了。」

「樱井さん，晚上也拜托你了。」

 

在主人格给自己的小号疯狂发了无数条自闭信息并自闭到睡眠后，副人格的【樱井さん】又被身体主人赶了出来面对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坐在电车上的他刚想活动一下肩膀，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重量。

 

樱井偏头看去，就见是二宫毛茸茸的脑袋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睡着了？

 

樱井垂眸看着二宫，正在犹豫着应该推醒对方好还是任由他继续这么下去好，就听到那人突然开口。

 

「翔さん……不，现在是『樱井さん』吧？」 

 

抬起头来的二宫眼神清明得不像是个刚刚醒来的人，他看着本能戒备起来的樱井，懒懒地靠上了电车椅背。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代替主人格说出这句话的樱井满脸严肃。

 

二宫的眼神里写满了樱井翔不明白的情绪，说出来的话也让他一头雾水。

 

「凭我现在……正在恋爱中。」

 

3

 

那一夜电车上的事情两个人从来没有再提。

 

不，不如说是没有时间再提。

 

第二天起，部门里的工作一下子堆成了山，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的樱井翔忙得晕头转向，来自多方面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等【樱井さん】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真正的主人【翔さん】已经代替他站在了公司20楼的天台上，只差翻过铁丝网就可以一了百了。

 

冰冷的雨点打在樱井的脸上，他颤抖着双腿，压抑着被内心深处另一个自己取代的冲动，一脚踏上了铁丝网，定了定神，准备迈开第二步时，天台的门被人撞开了，回过头去的樱井瞪大了眼睛看向朝自己跑来的二宫，愣愣地被对方从网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二宫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他拉着樱井往回走进楼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满脸雨水的樱井擦干，又确认了好几遍樱井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终于放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表情又重新变回了樱井所熟悉的那个二宫和也。

 

「回去吧，翔さん？」

 

自杀未遂的樱井看着往前走的二宫，刚才还在呐喊着想死的心情突然烟消云散。

 

「嗯，回去吧。」

 

樱井翔如是说道。

4

 

二宫和也其实并没有那么优秀。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像踏上铁丝网的樱井翔那样想过一了百了。

 

那一天的二宫站在月台上，想着自己还堆在办公桌上的公文山，想到上司没日没夜永远不知疲倦的嘲讽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孤单。

 

二宫低头看着铁轨，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是和冰冷的铁道一样的铁锈味。

 

——既然是一样的，那我从这里下去，和铁轨融为一体也是未尝不可吧？

 

年轻的男人刚刚兴起了这样的念头，还没来得及迈开那一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这辆车是通往东京方向的吗。」

 

二宫被身后似乎在哪里见过的西装男子问得一愣，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确认了一下站牌，然后向那个可能是初来乍到这里也可能是眼神不好看不清站牌的人点了点头，开口要说的话却被电车轰鸣而过的声音盖了过去。

 

「谢谢你。」

 

西装男人温和地笑了笑，拉着他一起踏进了电车打开的车门，等到车门咔嚓一声关上，二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因为这样的一个意外而错过了自杀的机会，也突然失去了自杀的兴趣。

 

嘛，算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二宫无奈地点了点头，在电车的摇晃里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二宫又在人群里看见了方才的那个西装男子，总觉得那个人好像很眼熟的他忍不住往那个人附近走了走，结果就看见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大步往前走了起来。

 

二宫这才想起来，那个人就是东京分部最有名气的精英樱井翔。

 

而樱井翔，又怎么可能会搞错他每天坐的车。

 

二宫看着那个人严肃的侧脸，又想起方才他在站台上满脸温和的笑容，迟来地意识到方才樱井的那句话明明是问句，却分明用的陈述语气。

 

——啊啊，不行了。

 

在人来人往的站内，二宫原地蹲下了身子，眼角不知何时溢出了泪水，他刚想伸手抹去，就感觉到了温热的手在他脸上动作。

 

「翔……さん？」

从梦里醒来的二宫看着自己靠着的肩膀的主人，樱井正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柔。

 

「翔さん，活下去好不好？」二宫脱口而出。

 

樱井想了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问了一句。

 

「靠什么呢？」

 

「总会有一两件事情会让你能活下去的。」二宫沉默了一下，「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但是我找到了能活下去的理由。」

 

「哦？是什么呢？」樱井好奇地问道。

 

「我现在正在与拯救了我的那个人恋爱中。」

 

二宫吐了吐舌头。

 

「虽然是一场还没有能说出口的单恋、」

5

 

回到家里的樱井翔看着自己白天被二宫紧紧抓住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余温，他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天早上的闹铃刺耳地响起，一夜未眠的他才按掉了闹钟，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

 

心里的那个他这么问道。

 

樱井翔嗯了一声，给二宫和也发了个消息。

 

拿把伞再出门吧。

 

樱井翔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听到自己这么说道，他站在玄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拿起那把沉重的黑伞，就这么径直地走出了家门，一路往铁路岔口的方向走去。

 

精英的我在外面，软弱的你躲起来不就好了，何必走到这一步呢？

 

站在铁道上的樱井听到自己这么说，他并不多加理会，张开了双臂，迎接着即将到来的一场盛大的死亡。

 

——下一秒他被因为自己的一封「我是樱井，永别了。」的邮件而一路狂奔而来的二宫扑倒在了铁道的另一端。

 

樱井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满脸愠色，仿佛在质问自己「为什么又要寻死」，眼眶都红了的二宫和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哟，二宫さん。」

他笑着说。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表情的二宫显然有些懵，他不确定地开口：「……樱井さん还是翔さん？」

 

樱井翔轻轻笑出了声。

 

「樱井さん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了。」

 

二宫瞬间变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樱井打断了。

 

「所以方才……」樱井指了指那边的铁道，「樱井さん在那里死去了。」

 

「而翔さん，有了想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在这里。」

 

「二宫さん，我啊，现在正在与拯救了我的那个人恋爱中。」

 

樱井看着二宫慢慢消化刚才的话而逐渐红起来的脸，伸手轻轻抚顺了他因为瓢泼大雨而变得十分服帖的头毛，他张开嘴迎接天上乱掉的雨点，想起出门前【樱井さん】最后的嘱咐，笑了。

 

雨还是一直下，但是再也没有人为我撑伞了。